【阳谷】年画里的“九九消寒图”

从冬至起，我国大部分地区真正进入了数九寒天，人们耳熟能详的消寒歌，便生动形象地描绘了数九期间物候景象的变化。

在天寒地冻的漫长冬日，许多活动受到限制，人们对于春天的期盼是强烈的。为了排解这段日子的寂寞和寒冷，古人有一种独特的消遣娱乐方式——数九消寒，以表达熬冬盼春的殷切心情。按照传统历法计算，从冬至日开始，每九天为"一九"，当数到第九个九天，即九九八十一天时，冬尽春来，万物复苏，开年的春耕活动也即将开始。

杨柳青木版年画《九九消寒图》清代版

为了过冬更有乐趣，在冬至，民间还有贴绘“九九消寒图”的习俗。它是记载进九以后天气阴晴的日历，有画圈消寒图、文字消寒图和梅花消寒图等多种。明代诗人尤侗《帝京景物略》中写道：“日冬至，画素梅一枝，为瓣八十有一，日染一瓣，瓣尽而九九出，则春深矣。”

蕴含着古老农耕智慧的九九消寒图，是民间年画中历画的一种，也是早期出现的年画形式之一。它根据“瑞雪兆丰年”“晴天多虫害”“风多地干旱”等气象规律占卜来年庄稼丰欠，指导农耕，具有很强的实用意义。

武强木版年画《九九消寒农历图》清代版

各地年画的九九消寒图形式花样都不相同，尤以河北武强“六子争头”图案最为著名。画面主体巧妙地将头部和臀部相互借用，组成了三头六体，两两争头的娃娃构图。孩子手中分别拿着苹果、桃和柿子，寓意平安、长寿和如意，四周绘制十二生肖，四角绘有四季富贵花卉，暗含富贵吉祥之意。买画者在欣赏构思巧妙的年画时，还可以把娃娃肚兜上的圆圈一天做一个标记，待把全部圆圈都做完标记，也就出了九了。

武强木版年画《连生贵子九九消寒图》民国版

《连生贵子九九消寒图》是年画作品中常见的题材，民国时期的一版，巧妙地画了两组娃娃，一组二童变四童，一组三童变六顺，臀部互用，联作俯仰之姿，俗名“娃娃争腚”。“腚”与金锭谐音，又有人财两旺之意。一方面表现了连生贵子，力争上游的主题；另一方面，五童变十童，也有五子十成，祈盼丰收的美好寓意。

武强木版年画《俏皮话九九消寒图》清代版

清代早期以八十一枚古钱形式分九行构成的《消寒图》中，印有指导填涂的韵文：“上黑是天阴，下黑是天晴。中黑天严冷，中白暖气生。满黑纷纷雪，左雾右生风。”铜钱图案将一个圆圈划分为五个区域，农民根据每日的天气，在相应位置涂墨，如此八十一天，便得到了整个冬天的天气记录。来年就可以此总结并指导生产，如果雪天多，就是瑞雪兆丰年，晴天多，来年就要注意虫害。中间图画却与消寒无关，是民间的一个歇后语俏皮话，“老虎拉碾子——不听那一套”，聊以助兴。

杨柳青木版年画《九九消寒之图》清代版

除了数算时日、记录天气的功能以外，年画九九消寒图的画面热闹丰富，情趣各异。

天津杨柳青年画《九九消寒之图》中，画了七个小孩，扮演三种戏曲故事：中间洪洋洞，即杨家将杨延昭梦父盗骨；左边南阳关，为隋末伍云召反隋弃关；在右边破洪洲，是穆桂英破天门阵。三个戏出的小故事，每出戏名三个字，每字笔画为九，共八十—笔。

杨柳青木版年画《三字经九九图》清代版

戴廉增画店半印半绘贡尖《三字经九九图》，描绘的是一衙门厅堂，当中有衣着富贵的官宦人物及随从若干。寓有皇榜高中、仕途高升、飞黄腾达之意。文字部分则是九段歌谣组成，每九皆含《三字经》数句，如“三九的佳人泪如梭，奴看你不成器，终须玉环琢。一年四季南北混，自勤苦不能尚勤学。养不教，父之过，孔门高第作大学，元圣周公作周礼，大成至圣师项。”共有《三字经》中十句之多。这对没有电视和网络的古人来说，富有普及教育的意义。

杨柳青木版年画《九九消寒图》清代版

还有一种娃娃题材的。图中娃娃借鉴了刘海戏金蟾的形象，挥舞着一串铜钱，铜钱上的九个字串成一句吉祥话：原是活财神来到咱家。蕴含吉祥寓意，并且装饰与功能兼顾。

悠长而雅致的古代岁月里，九九消寒图既具实用性又有观赏性。无论是在北方还是南方，不同形式的消寒图，温暖着中国人一个又一个冬季。

画一画消寒图，抒发一下苦等春来的心情，意蕴悠长。在今天，这种冬日的消遣文化已经失去了它的功能性，而对于需要放慢节奏的当代人来说，亦不失一种古为今用。体会提笔消寒的乐趣，把生活过得充满诗意。一天一笔，画着画着，春天就到了。